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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什麼時候會結婚？」

第一次這樣問，是跟初戀男友。當時我們才大學，我一點都不想結婚，只是問好玩的。他低下頭，很為難的樣子，應該，三十歲之後吧。三十歲？！我們交往超過十年才結婚喔？還好久喔。我當時只想聽到他說「一畢業吧」、「現在，立刻！」，我馬上會笑得像花一樣，再吻他的臉，然後把結婚這個話題徹底忘記。

明年我們就三十歲了。

我們沒能追上時間，我先提了分手。每次戀愛，分手都是我提的，失戀之後我會悲傷，也會想念。可是有次我心裡暗自思念前男友，終於在夢裡見到他，他笑著想跟我說話，我卻對他搖頭，轉身走掉；每次分手我都分得乾脆，夢裡的我依舊，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這種狠勁，明明向來喜歡黏著男友，怎麼可以說斷就斷？

和初戀分開之後，我投入下一段戀情。他住得很遠，我一有空就打包行李去找他，像是旅行一樣，搭上長途車，到站了他來接我，一到家他就抱著我親吻。

剛交往我還有點害羞，閃過他的吻，他微笑看著我，等我習慣他的目光。我坐在床上，他從後面抱住我，輕撫我的胸部，從我身後咬我耳朵；我覺得搔癢縮起肩膀，他褪去我的衣服，伸手觸碰我私處，按摩濕潤的唇瓣，進入小穴撫摸最敏感的地方，我閉起眼睛呻吟，感覺他加快力道，很激烈的時候我忍不住失禁，把床單整濕一大片。他讓我躺著，溫柔壓在我身上進來，我感覺得到他心跳加快，呼吸變急促，射精之後他會俯身吻我，我抱緊他，要他完全躺在我身上。

我們做愛完，總會躺在床上說很久的話。我撐著頭在他旁邊，聽他講在這個城市生活的一切，講到一半他突然看著我，像是眼裡有光。

我覺得妳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生。

這句話太像童話，我笑出聲音，怎麼可能，他說是真的。此時此刻，他覺得愛我，而我也一樣愛他。我的心裡有光，那是從他眼裡反射出來的光。

再一次，我向男友提了分手。在我們交往後期，他搬來與我同住，我幾次跟他說，你記得嗎，你說我漂亮也說愛我，那是你住在那個城市的時候的事。他說他不記得了，他有說過嗎，那段回憶在他搬離的時被丟失了，只剩我記得，全世界只剩我知道這個故事，多麼寂寞。

我常常在想，如果說出那樣話的人，那樣眼裡有光的人，都能不再相愛，那愛情未免太徒勞無功了。他不再愛我，我也很難再愛自己。

某天夜裡，我關著燈撫摸自己的身體，感覺來了很想手淫。我想像前男友還在我身邊，摸著我頭髮。他會說，認識妳的時候妳二十三歲，明年就要滿三十，可是妳依然這麼美。怎麼可能？我會這回他。

他會告訴我，雖然他不在我身邊了，可是我們曾經相愛過，那份愛不會變質，他眼裡的光，我心裡的光，始終都在。

「因為我愛過妳，妳要永遠愛妳自己。」

內衣的一角 – 黛西 Daidai